◎徐小爱克斯

【草莓，或者蔷薇】

如果我被一颗草莓梦见，我一定浑然不知

就像我昨夜梦见你而你并不知道

我还梦见了有人剪花枝

咔咔咔，当时我的骨头在响

我知道这是移花接木，花是蔷薇花

木头是我是诗一点不重要

疼痛也可以忽略不计

红艳艳的花儿，开的真好

她有草莓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芬芳一样的热烈

【午后】

无非是用刀子

写豆腐之心

人至中年

不再喜欢比喻、双关之类的修辞

任何事物都是隐喻

并且暗含因果

所以写清一个事物

等于说出真相

而追求真相的心

会出现幻觉

比如刚才念经

觉得自己突然间消失了

但经文字字清楚

初秋的午后

蝉声传至书屋

时断时续

我随手翻开《红楼梦》

贾迎春又独在花荫下

拿着花针儿

穿茉莉花

【四嗓子】

周旋的嗓子是金子做的

金子一般软

一般亮堂

她唱完春季到来绿满窗

又唱家山呀北望

而银嗓子姚莉

一首《卖相思》让人听了以后

左推右推推不开

田震有着铜质般嗓音

高亢激扬的青铜

去掉杂质

变成了今天的沧桑、朴素，细腻、柔情的紫铜

一定有人的嗓子是玉质的

瓷的玻璃的

还有人的嗓子

是骨头、木头、泥巴和水

以及砖头一般的沉默

我的嗓子是破锣

高音上不去

低音拢不住

我的内心日渐空旷

不见人来敲一下

【一首未写的诗】

可能是一件未发生的事

或者一次回忆

写与未写

仅仅是这首诗的两种状态

就算你不写

这首诗也一直在那里

只是它的外表

暂时还是个秘密

比如它可能是某个早晨我浇花时的一个突发奇想

或者某个黄昏

寺院台阶上一只睡着了的蝴蝶

一首未写的诗

可能因为白天想的太多

今夜梦里就现出原形

也说不定在无数次轮回之后

因为某种因缘

在某个午后的一次禅定中犹如花儿一样初生、圆满和干枯

【击鼓传花】

李敢每一次写诗都是在击鼓，他有时

大张旗鼓，杀的天昏地暗

有时仅敲敲边鼓，读诗的人永远蒙在鼓里

当他写到自己是哑禅师的时候，鼓破了

击鼓人下落不明，花也撒了一地

尘世的声音太吵太闹，李敢揉揉鼻子出了定

他一鼓作气：买房置地，娶花匠女儿，在闹市区开了花店

生意不好时偶尔写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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